“你!”劉彩香拳頭握緊,氣得全身發抖:“你……你這個禽獸!這主意明明是你出的,你說你科考落榜,不甘心一輩子當一個窮書生,還說因為妙春她爹不會同意你娶她,所以你乾脆就不把希望放在她身上。”
郭妙春聽著劉彩香的話,仿如字字誅心!
不知是氣的還是被傷透了心,渾身止不住的顫,淚已如雨下。
“你彆胡說八道!”事情敗露,聞驍氣極!
“你才胡說八道!”
寧兒看著兩人狗咬狗,唇角笑得冷漠又淡然。
就在這時,客棧的樓道響起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,閆州官府的捕快帶著手下的官兵一湧而進:“都彆動!”
這番陣仗,直接把正在吵架的聞驍跟劉彩香嚇了一跳。
隻見閆州知府潘成言匆匆忙忙的提著官袍上前:“敢問,是誰報的官?”
閆州知府看樣子約莫五六十,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。
寧兒開口:“是我讓店夥計報的官。”
潘成言一聽連忙撩袍而跪:“下官見過公主!”
這一跪,頓時讓郭妙春跟劉彩香瞪大了眼睛,隻見潘成言從衣口拿出一塊令牌:“下官不知公主駕臨,有失遠迎,還望公主恕罪。”
寧兒不以為意:“我出外曆遊,行事自然需要低調,這令牌不是我的。”
話方落,子瀟就伸手把令牌拿了過來。
這令牌是證明他們身份的物件,寧兒自然也有,子瀟今奉了舅舅之命前往南駿,這令牌自然是要帶上。
潘成言一看,有些誠惶誠恐:“不知皇子大駕,下官……”
“行了。”子瀟直言:“本也不想勞煩知府大人,隻是此事涉及我姐聲譽,又耽誤了我們不少時間,讓店夥計捎去信物,是想快些了結此案!”
潘成言緩緩起身,揖手:“下官明白!”
說完,剛一抬老眸,神色就起了嚴肅,揮手:“帶走!”
“憑什麼抓我!”眼見官府的捕快要將她抓拿,劉彩香心裡一急,一股內力頓時從掌間迸發,直擊正麵上前的官兵。
然而說時遲那時快,蕭雲笙長眸一沉,抬手就堪堪將她的手腕擒下,捎一使勁,劉彩香便“啊——”的發出一聲驚叫,手臂頓時被擒在了身後!
疼痛使她身子一軟,“嘭”的一聲,毫無征兆的跪在了地上。
官兵不敢怠慢,趁著這空隙便將劉彩香鉗製得緊緊實實。
聞驍害怕得連連退後:“寧兒小姐!這一切都是誤會!是誤會!”
“是不是誤會,本官自會查明!”潘成言義正凜然:“帶走!”
待劉彩香跟聞驍被押下去,房中頓時安靜了不少,潘成言正要說什麼,子瀟先一步開口,指著那些殘羹說道,:“知府大人,這些是聞驍與劉彩香下過藥的飯菜,事情的經過,店中的夥計都有親眼目睹,此事不難查,相信很快就能有結果。”
“是。”潘成言揖手垂眸。
“我與長姐還需啟程趕路,便不在此多逗留了,剩下的你看著辦。”
“是,此事人證物證俱在,已是鐵證如山,下官定會公事公辦,定不會讓這等宵小毀了小公主的清譽。”
子瀟滿意的點了點頭。
潘成言走後,寧兒就把心情低落又頹然的郭妙春拉到一邊,說道:“你心思單純為人友好,便是不忍心看你被他們這般耍得團團轉,現如今,我知你難受,可也算萬幸,讓你看清了他們的真麵目。”
郭妙春心裡不知該是什麼滋味,眼淚不住的往外流,她擦了又擦,對寧兒福了一禮:“原不知您真的是公主,請恕這些天小女對您的無禮之舉。”
寧兒好笑:“都什麼時候了,你還顧著這個,我說了我是鄉野長大的,哪有那麼多規矩?”說完,又握了握她的手:“你就彆難過了。”
郭妙春象征性的點點頭,但叫她真不難過是不可能的,寧兒歎了口氣:“我讓店裡的夥計送你回去,你爹給你說的那門親,你不妨考慮考慮,你若不放心,可暗地考察一番。”
剛被聞驍背叛,郭妙春哪裡還有心思談婚論嫁。
許是寧兒也想到了,給她出了個主意:“若你考察過後,還是不喜歡,那你便讓你爹把城中門當戶對的男兒都蒐羅上,告訴他,你要自己挑一個如意郎君,相信我,你爹那麼重視你,定會聽你意見的,如此,你不僅可以讓你爹鬆口氣,還能拖延拖延婚事。”
等一一考察過那些少爺公子,少也要一兩年,多則要三四年,拖這麼久,也夠郭妙春逍遙了。
此前她爹逼她,不過是因為她悶頭拒絕,又有劉彩香在身邊瞎嚷嚷,那郭老闆愛女心切怕她真跟了那個窮書生,所以才一直逼緊。
聽到寧兒出的主意,郭妙春倒忍不住帶著眼淚笑了:“這般叫彆人知道了還以為我有多恨嫁呢。”
“那就要看你了。”芸兒見她笑了,也忍不住勾唇,壓低了聲音:“不過答應我,先去瞭解瞭解你的婚配對象,待你瞭解過後再做決定不遲,可好?”
郭老闆是真的重視郭妙春,這些天她住在郭府就能看出來,所以郭老闆給郭妙春物色的人定不會差到哪裡去。
郭妙春點頭:“好。”
“你要是有了結果,要給我寫信哦。”
郭妙春淡淡的搖頭,唇角扯出一抹難看的笑:“就是寫了,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寄給你。”
“這個不難,我給你個商行地址,你若要給我寫信,便把信拿到商行去,我自會收到。”
孃親給的八寶閣玉令,這時候正好派上用場了。
“好。”
見郭妙春應下,寧兒心裡的一塊石也算落了地,又閒聊了幾句,便說要與她彆過。
郭妙春剛經過背叛的痛苦,如今又要與寧兒彆離,一瞬間眼淚又止不住的往外掉,執意要去城門口送她。
寧兒拗不過,隻好由她去了。
離開閆州城城門時,已是下午時分,輕風拂麵,陽光普照,寧兒心情頗好。
隻是剛見麵不久的蕭雲笙跟傅聞肖之間,似隱隱浮著一股火藥味,寧兒走在最前麵,子瀟未免自己受到波及,緊緊跟在寧兒身後。
“姐,傅聞肖跟瀟雲笙,你打算怎麼辦?”
“彆問。”寧兒目視前方頭也不回:“問就是冇結果。”
感情一事,她現在真的不想多想。
傅聞肖跟瀟雲笙的情誼她看在眼裡,隻是……
寧兒清麗的秀眸微沉了沉,抿唇不在說話,子瀟見狀自不好再提。
半夜三更,林中蟲鳴悅耳,寧兒等人在林外露宿,子瀟在樹上睡得正香,突而被寧兒一巴掌打醒:“子瀟!”
子瀟長眸一擰,捂著臉蛋一臉疑惑。
“子瀟,我要走了,跟你說一聲。”
此話一出,子瀟眉頭擰得更緊了,沉默了片刻,纔開口:“決定了?”冇有尋問,也冇有乾涉。
不管是寧兒對子瀟還是子奕,還他們兩兄弟對寧兒,他們之間總有一股默契,無需多言,便知道對方要做什麼,為什麼這麼做。
即便不理解,但也會支援。
寧兒點點頭:“我給他們下了藥,可能要到明日午時纔會醒,你等等他們。”
子瀟聽完好笑:“既要走了,還擔心那麼多做什麼?”
“我也不願,他們若追問起,你便與他們說,天地雖大,然總能相遇,再遇之時,望各自安好。”
子瀟歎了口氣,隻囑咐了一句:“你記得常寫信回家。”她身上有孃親給的八寶閣玉令,倒不擔心她會出什麼事。
“好,你去了南駿,記得替我向舅舅問好。”
子瀟微一勾唇,應下。
寧兒深夜不辭而彆,傅聞肖與蕭雲笙翌日午時起來找不到寧兒,心裡頓時空落一片,神情滯疑。
傅聞肖二話不說,啟程便要再尋寧兒。
蕭雲笙坐在樹根底下一語不發,然尋人的念頭在寧兒不見的那一刻,便已萌發。
來去,他也尋了七年,就是再多七年又有何妨?
傅聞肖跟蕭雲笙的事,子瀟是管不了了,隻將寧兒留給他們的話帶到,便收拾包袱啟程南駿。
清山流水,花好月圓,寧兒行走在山澗之間,看著天上如玉盤般的明月,便覺江湖快意,稱心無比。
她嚮往的是日月山河,晨陽月輝。
喜的是無憂無慮的躺在星空之下,瞭望宇宙的浩瀚。
愛的是暢遊民間花田,領略江山的多驕。
身至這其中,她便覺她的一切都顯得異常渺小,她不知以後會不會尋一人相伴,過完餘生,但至少現在,她願一世空明,享一年四季。
全書完